免费直播间

免费直播间里的“草根梅西”

深夜十一点，老陈关闭了手机上的免费直播间。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映出他眼角的细纹——还有未褪的光。

这个建筑工地的安全员，刚刚结束两小时的“足球训练”。工地仓库后的空地是他的球场，三十个矿泉水瓶摆出的“人墙”前，他正苦练弧线球。而这一切，都始于三个月前偶然点进的那个免费直播间。

直播间的主播是位退役青训教练，每晚无偿教授基础技巧。“脚背绷直，重心压低……”粗糙的普通话通过廉价麦克风传出，却让屏幕另一端的老陈如获至宝。他今年四十二岁，儿子在县城寄宿中学踢校队。每次视频，儿子总说：“爸，你懂啥是越位吗？”

现在他懂了。不仅懂越位，还知道如何指导儿子练习停球。上周儿子回家，老陈在空地演示刚学会的“克鲁伊夫转身”，虽然踉跄着差点摔倒，却换来儿子瞪大的眼睛：“爸，你从哪儿学的？”

他没说那个秘密——每晚收工后，蹲在工棚床边，捧着发烫的旧手机，在免费直播间里一帧帧回放那些慢动作分解。流量不够时，他就着月光在本子上画跑位图。工友笑他：“老陈，你还想踢世界杯啊？”

他不想踢世界杯。只想下次儿子说“我们教练说……”时，自己能接上话。只想那个总在视频里低着头的少年，谈起足球时眼睛发亮的样子能多停留片刻。

今晚的免费直播间里，教练正在讲解任意球脚法。老陈认真记着笔记，窗外是沉睡的工地，远处塔吊的灯像遥远的星。他忽然想起教练昨晚说的话：“足球最公平——它不在乎你在哪里练习，只在乎你有多想踢好。”

手机电量告急，老陈插上充电宝。屏幕微光里，这个中年男人对着空气虚踢一脚，仿佛踢碎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。